乌索索索

就是一摊肉 好在没有臭

【太中】冬の海は遊泳禁止で

/听可爱的歌,写可爱的文字(并不可爱好么
/冬天就该听雪蛍,过节就该发甜饼w
/完全是为了最后一段的脑洞而写的!


中原中也被太宰治丢进轿车副驾驶时出人意料地没有骂骂咧咧。

他只是没睡醒。

如果你也尝试过在凌晨四点的时候被人从热被窝拖进冷风中(甚至来不及把床头那顶常戴的优雅礼帽扣在头上),那么你也会像这样虚着眼,目光在远方的浓雾中游移,任由缠满绷带的手越过前胸扯过一根黑色尼龙织带,恍惚地听见“啪”的一声,随后那根手臂又从视野中很快地穿过,紧接着传来车门关闭的沉闷“砰”声,震动的气流像晃摇篮的手,不得不任沉重的眼帘再度合上,继续与周公的幽会。

太宰治关了副驾驶门,从车前绕了一圈钻进驾驶室。这回他带上门的时候轻手轻脚的,像是怕惊醒了那个重新跌入梦乡的人儿。但是这样做完他又看着那张安稳的睡颜后悔,现在可不是让他补觉的时候,明明应该重重甩门让他吵醒他才好。

他的手已经搭在方向盘上了,视线还黏在副驾驶上睡着的男人脸上挪不开。街灯透过车窗将刘海的影子投在有着好看弧度的双眉上,那两道眉毛为太宰所见时大多不是紧紧蹙起就是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因此舒展时的状态不由得引得太宰多看了几眼;垂下的细密睫毛上还沾有些许晶莹的小液滴,太宰治好奇那液滴会不会凝聚成一粒大水珠然后睡着脸庞滑下,以此为借口观察起来;因为平稳的呼吸而略微翕动的鼻翼精致小巧,可是太宰治想不出好的比喻来形容它——他很善于援引一些西洋油画中有着长而古怪的名字的人来形容搭讪对象,大多数时候是信口胡诌,有的时候兴致上来也真的依照面前人的特征来做喻。想要以这种方式来形容中原中也的容貌却是做不到的,他生得好看,太宰心里明了;可这是不相似于任何一副著名画像的好看,是不能够冠上类似于“柳叶眉”“桃花眼”这种名称的五官。他只能说,中原中也长得就是中原中也的样子;他也觉得,中原中也本应如此相貌。

这一盯不得了,盯得太宰治心思飞到八姨妈家,盯得被盯的人都感觉到这有温度的目光,被灼烧得醒了过来。原本太宰仗着对方闭着眼,只管怔怔地看,现在中也掀了半只眼,他需得立刻换上玩味的笑了:“中也好造化,被人拐了都能睡得孩子似的。”

中原中也伸直手支起一点点滑下去的身子,顾不上清嗓子就骂回去:“少屁话,深更半夜私闯民宅犯法的你知道么混蛋青鲭!”

太宰治吹了声口哨踩了脚油门不搭腔,在车飙出几百米远、中原中也以为他不准备接话时又开了口,说:“我这不叫私闯民宅呀,这不我宅嘛!钥匙还是中也亲自给我的呢。”

这下中原中也又多醒了几分,这说来话长的事反驳起来就不那么容易了。任务顺利奖了这宅子,名号自然是说奖给“搭档执行任务的二人”,红叶大姐拿了两把钥匙来给中也,中也只得听话给了太宰一把。做这事时他就觉得很有些微妙,看到太宰接钥匙时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笑容他更加心头来气,当时二人就在这大宅门口为此大打一架,打累了居然又双双拖伤挂彩地跑进屋里来寻床睡觉。这一睡还成了习惯,只要太宰不来烦,中原中也放了假还愿意往这里跑,怪僻静的郊区,顶适合休养生息的。

“所以又有什么紧急任务?我刚放假第一——”中原中也没说话的话被一个大呵欠逼回肚中,打完他竟然固执地重新说完了:“… …我刚放假第一天。不,是第一晚。不,才几个小时。”

太宰治觉得中原中也这种行为相当可爱,但是这种情感被他表现作嘲笑:“中也是个工作狂吗?满脑子里只有工作工作工作的呢,今天又在梦里杀了几个人?”

中原中也懒得理他,“嘁”了一声探着身子戳亮了车载导航仪的屏幕,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又靠回椅背,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才觉得不对劲:“不是工作?”

以往开着车都敢歪到副驾驶给中也脚下的地垫点个火的太宰治这个时候正经得很,坐得笔直目视前方像是专注到没法分神回答问题,只有愈发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没日没夜连续工作五个月终于得到一个一周假期的模范标兵中也瞪了半天眼气不打一出来:“那你特么大半夜叫我出来干什么?”

“陪我去个地方。”太宰治此时的神情和话语只能让中也想到“人模狗样”这一个词,他几乎想要伸手拉车门立刻跳下去,跑回温馨家中拥抱亲爱的热被窝。

“来不及了哦,中也。我们已经开了很远了哦。”

其实中原中也对太宰治总是能看穿他的心思这件事情已经不满很久了。

“之所以这么早就来找中也呢,是因为我发自内心地不愿意看中也睡上哪怕一个好觉呢——”

“你是不是找打?”

拳头都挥到眼前时太宰治才抬手一挡:“——其实不是的,因为要去的地方离别墅很有点距离,要想在日出前到达就只能这么早出发啦。”

“抱歉啦,中也。”

中原中也听了这话,很想说自己此时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一个用来接住自己胃中因为被恶心到而翻江倒海就快涌出的呕吐物的盆子。

“哦,我还不知道呢。原来太宰治现在的爱好不是殉情而是看日出了啊。不愧是上了年纪的人啊,值得佩服值得佩服。”

“中也。”

“嗯?”

“其实我比你小。”

“哈?”

“骗你的。”

“有病吗你?”

“但中也那句 '值得佩服' 我还是很愉快地收下啦!”

“随便你,精神不正常的绷带浪费装置。”

说着话窗外的寂静悄然被替换,海浪的冲刷声一点一点清晰起来。中原中也把半个额头贴在玻璃上,觉得寒意正一层一层地自皮肤侵入。他斜了眼看外面,荒凉的小径连路灯都少得可怜,可能是这个缘故隔几米就能看见被撞得歪歪扭扭的护栏;护栏的那一侧是丛生的野草,没有束缚地肆意生长,长成了不伦不类的模样;再往下看依次有石块石子和粗糙的沙地,黑浊的海浪有规律地涌上来再退下去,舔舐着近处的礁岩;远方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灯塔,一个无言伫立并不亮灯的锥形建筑。中原中也想这真是个被人嫌弃的地方。

“是海哦,中也。”

中原中也打算回一句老子有眼睛看得到,开口变成了好好开你的车少放屁;不过这句话讲得不太好,恰好给太宰一个打趣的机会,他说:“中也是怕我手一抖让我们俩一起葬身荒郊野岭咯?”

别说还真是。中原中也可不想死在这里。

太宰自顾自说下去:“那中也一会儿自己开车返程的时候可要小心喽。你也看见了,路旁的护栏都被撞得不成样子呢。这里一定有许多人正在长眠呢。”

中原中也想说你也赶紧跟他们一起长眠吧,开口前略微思索了一下刚才的话,意识到这条青鲭好像真的打算长眠在这里了。

“这次准备跳海?”他说。

中原中也说的时候语气波澜不惊。他起初也觉得太宰治不正常,但是在不正常的人身边呆久了自己也变得不正常,甚至开始意识不到这种不正常。他们用谈论天气的语气说起太宰这回又要怎样死,中原中也演熟了还能在话语中混杂一丝若有似无又恰好能被太宰捕捉到的期待,太宰治时而配合地抱怨中也好薄情哦,这时中原中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赏他一拳,打的时候汇聚在手掌成为力量的恨意和厌恶是真的,但是让他产生这种感情的并不是刚刚那句轻浮的话,而是别的不能为太宰所知(中也自认为也很幸运地的确不为他所知)的东西。

“不愧是中也呢!”

中原中也这时候戏瘾上来,装模作样左扭右扭像在找什么人,他扭到连自己都感觉不自在才停下来:“居然是一个人去赴死而不是跟美女殉情吗……啧,真罕见。”

太宰治寻思着这家伙跟自己呆久了也多少染上了自己的习气嘛,心中生出几分欣喜。这欣喜来得不是时候,实在不是一个人在自杀前应有的情感;这欣喜还找错了人,它找上的这个人是决计不能够把它表现出来的,它只能像路边一棵因为鸟儿无意中掉下的种子而长出的无名小花,拼尽全力绚烂地绽放了一回,再无声无息地凋零腐败,仍回那土壤里去;但这欣喜来得又是有理有据的,太宰治(尤其是一个临死的太宰治)突然发觉自己在人世间走一遭居然还留下点不赖的印记,这种心情与发现自己送出去的礼物依然被对方好好保管的小孩子大同小异。

长时间的沉默使得空调运行的细微声音被无限放大,竟像是有了催眠的功效;中原中也瞟了一眼窗外不见泛白的苍穹,翻了个白眼倒下去又想睡。他觉得自己不在乎——鬼知道太宰治是第几次自杀,鬼知道他这次又能不能真的死掉。可是他又觉得隐隐不安,毕竟一本正经(好吧,他还是用了这个词,今天的太宰相比起以往来的确担得上这个词)拉上自己的情况从未出现过。中原中也自认为还算对战斗中突发状况应对自如,可是对于不可预知的未来,他还是觉得心里像有小虫悄无声息地爬,用它不知究竟是六只还是八只的触脚一下一下、细细密密地踏上去。

他想自己右侧的这个人要是能死掉就太好了。他不止一次地祈祷他快点死掉吧。他揉着头发在心中抱怨自己的一个好觉就此泡汤,又觉得牺牲了那种以后还会有的东西换来见证太宰死掉的机会还是很值得的——毕竟后者只有一次,仅此一次过期不候。他在心中唱歌给自己听,跟自己说这回太宰死成了自己就回家开瓶香槟庆祝一下。他想象自己踏在凳子上因为多年梦圆而大呼小叫,想着想着觉得幼稚得可笑,挥了个拳头把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击个粉碎,碎碴子溅起来划得他的手血糊淋淋。

这时太宰治说到了。

怎么能到了呢?

中原中也还没设计好目送他走向死亡的表情,怎么就到了呢?

太宰治冲他笑了笑径自下了车。中原中也注视着他拉开车门,先踏出一只脚,又踏出另一只脚,再曲了身子向车外倾斜,最后完全直起身子立住的时候很是潇洒地把风衣甩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啪”的一声带上门。此时的剧本应当是男人迈着大踏步走掉、风衣在他身后飘,不过他像是被谁拽了一把一样,猝不及防绊了一跤。

中原中也看着门缝中被夹住的一角布料开始肆无忌惮的大笑。

太宰治不得不转回来重新打开车门,解救自己被卡住的风衣。他俯下身子到车中的时候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脸,下垂的眉角眯缝的眼,弯出弧度的唇边没有酒窝。就那样一刹那,他就恢复正常退了出去,仿佛他的风衣没有被夹住、中也没有狂笑、他也没有做方才的那个表情。

中原中也心里不爽,碍在手边没有适合丢过去砸人的东西,他只能下了车重重摔了车门泄愤。

他实在讨厌这个人。这种讨厌从相识起就一直存在,只是在那一瞬突然程度加深,以至于他连即将目睹太宰治自杀都感到恶心(中原中也觉得自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想看的)。

“要跳海就跳海拉上我做什么?我可不陪你殉情。”他裹了裹风衣小跑几步往太宰走远的方向去。冬天的海边对于一个衬衫加风衣伶伶俐俐跑出门的人来说冷得有点过分,中原中也倒不算怕冷,只是很讨厌海边湿黏的风抚过皮肤,因为那感觉与驮着被好心人从水里捞上来的太宰治回家十分相像,两者都有着将人包裹、驱之不散的奇异力量,让人无比厌烦。

“我以为中也会很高兴能亲眼看见我死掉呢!”太宰治吹了声口哨,往后仰着头提高了音量如是回答。

中原中也脚步慢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渐趋渐远。乱糟糟的一头黑毛与自杀者的身份倒很是匹配,颓废的、凌乱的、一撮一撮在风中摇摇晃晃的,与适才瞥见的路边荒草毫无两样。这次风衣倒是顺利地在身后飘了,可是飘得毫无气势,像褪了色的鲤鱼旗。风衣下露出的一截枯瘦的小腿不知道断过多少次,幸而现在依旧看不出什么异样地从容行走,不过不久后就要永久地静止了吧。

他想起几小时前突然在面前放大的脸,想起那张脸上眼窝深深的黑影,想起暗中如同望不见底的深潭般的瞳孔,想起月华妆点的没有血色的双唇,想起骨节太过分明的、被握住时甚至会硌得有点痛的手,边走边想、边走边想,想到已踏上海滩都没有察觉。

所以他撞上了一块告示牌,木质的,插在沙滩岸边的鹅卵石堆里,一碰就倒,很清脆的“嘎”的一声。他撞完的第一反应是看看太宰在不在周围有没有看到(来判断自己会不会受到嘲笑又该怎么反驳),一看不得了,这人已经走到海里去了。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往大海的深处走去。一步,两步,三步,浪花趴上他的胸口,波涛舔舐他的腰背,黑色的人影逐渐小了。他猜想着,不一会儿后这抹黑就将只残存在大片的白色泡沫中,露出零星的边角了。

太阳升起来了。太宰治选得很是时候,想来他必定计算好了时间,掐着点让自己在日光播撒之时坠入深渊。廓影被镀上金边,水渍被化作晶石,他的这种情况计划很狡猾,借助着外物的力量为自己的死亡添上绝美的一笔,打定了心思要与这世间为人认同的美丽之物扯上关系。

烦死了。

中原中也冲他喊:“太——宰——”

因为几乎被淹没而显得渺小的人影定了定(可能是太宰治愣了愣,也可能是太宰治要借这几秒钟掩了嘴角得意的微笑调整成适合扭头的表情),转过一半的身子来望向岸上。

中原中也便指着不远处被他撞倒又扶起的告示牌,清了清喉咙扯着嗓子念给他听:“冬——天——的——海——禁——止——游——泳——”




Fin.
03.02.2017







情人节快乐!
转眼间听冬海禁游的季节就要过去啦,是时候把春咲听起来啦XD【你在说什么w
总之是写得很开心(但之后看着觉得糟透了)的一篇,如果大家也能读着开心那就太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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