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索索索

就是一摊肉 好在没有臭

【双黑】百万本のバラ

/不知所云的短打。
/脑袋里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就写下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哪篇文章中看过,如有雷同请告知我删除。


我再也想不起那个夜晚天空是什么颜色的,月亮是圆的还是弯的,有没有星星,海水又是什么颜色的,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有没有海风在吹,又是否是文学作品中描述的那般夹杂著海水的咸味,那片海滩上是细沙还是碎石子,走起来是否硌脚,我们踏上去的时候又有没有脱掉鞋子——没有,我想,按逻辑来推断我们一定没有脱掉鞋子的机会也没有意愿——这之类的所有事情,全部干净地忘却了,像是把紧实扎著扣的装满无用旧物的包裹投进了一洞深井,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可是我清晰地记得并排坐在石块上时他的体温,他所有裸露的皮肤都是湿淋淋又冷冰冰的,彻骨的寒气从我的皮肤渗进我的体内,我本能地蜷了蜷身子,他却只当作是海风吹得我冷起来——这样想,似乎是有海风的——便敞开大衣将我整个裹进怀中。我打了个寒战,他便抱得更紧了些。我的头很沉,一点力气也没有,他稍一用力我便重重地朝他怀中跌去,眉骨正巧磕在他凸起的锁骨上,虚无的痛感从眉骨传开,迅速地侵占我的整个脑袋。这种本不必当回事的疼痛在这种时候显得尤为严重,但不知为何,我一点都不想要挪开,也一点都不想要思考我不想挪开的原因。我闭上了眼睛。这时候他开口唤我的名字。他把下巴搁在我的头顶,于是我可以感受到说话时上下滑动的喉结。从喉结的滑动可以判断一个人说话是否吃力吗?我不知道。可能我就是那样毫无理由地做出判断的吧,因为他的喉结每一下的滑动都让我觉得地动山摇,所以他吐出每一个音节一定都非常吃力。我低低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嗯」作为回应,他便笑起来。是的,他就那样毫无预兆地笑起来。我怠于问他原因,便由着他那样全身颤抖地笑著,连着我也跟着颠起来,这让我有点不快。「混蛋,不要笑了!」我如是骂道。可是因为实在虚弱极了,我的嗓音是沙哑的,音量也相当地低,连带着语气也显得没什么威慑力。「真可爱呀,中也。」他又一次开口,可能因为说过话了的缘故,声音听起来正常多了,「连骂人也这么可爱呢。」我不合时宜地吸了一下鼻子,他便又笑起来,像是完全不记得我骂他的原因。那天真的很冷啊,冷到我根本没有办法在意他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味地想着「再不做些什么的话鼻涕就要流出来了」。我为怎样在不用纸巾和手帕地情况下止住鼻涕而绞尽脑汁,一段空气凝固般的沉默就这样被我消磨了过去。他再度开口的时候我正准备抬手对鼻子做些什么,听到他的话手停在半空中又乖乖落下。他说,中也,唱歌给我听吧。我不作声。他也不再重复。我想了一会儿——我也不记得当时在想什么了,或许什么也没想吧,只是单纯地不想立刻做出回答——然后说,好。我给他唱了「百万朵玫瑰」。他听的时候一点都不认真,一双映着圆月的眼睛——这样想来,那日是月圆之日呢——骨碌碌地转着,视线在远方的海岸线上游离。我唱得很轻,断断续续,一首节奏感强烈的歌曲被我唱得像抒情民谣,有时连自己也听不见声音,声带的震动让我意识到自己仍在歌唱,可是音符却被卷进泛著白色泡沫的海浪里了——原来那晚的海是起着浪的。可能是唱到一半忘记词了,也可能是不断反复的歌词和旋律让我生厌,我突然间闭了嘴,将已到喉咙口的音符咽下去,就那样坚决地闭了嘴。「真好啊,中也。」他用与先前一样的口气和措辞说道,这让我感觉非常不愉快,却不知道从何反驳。「这样的单身年轻人很不错不是吗?」我闻言直了直身子,顺便甩开因为沾水而变得沉重的风衣衣摆,挣脱了他湿冷的怀抱。「一百万朵玫瑰花啊⋯⋯」他低下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海浪冲击脚踝泛起的浪花,「中也会喜欢送给你一百万朵玫瑰花的人吗?」猛然扭过头对上我的视线的他眼中似有笑意。「什么啊⋯⋯」我吸了一下鼻子,开口的时候嗓子却像是被什么黏稠的东西堵塞了,声音远不比之前唱歌时清亮。因为这难听的嗓音,我本想不再发声,可还是说下去了:「我又不是女人,要一百万朵玫瑰做什么。」「可是如果我想送呢?」他急急地问。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为什么用这种语气?干嘛突然加快语速?说这种没有意义的漂亮话有什么好处?我很想厉声喝他,却软了音懒懒地答:「那就送吧,反正⋯⋯」我本想说「反正你也不是歌里那买了一百万朵玫瑰就能倾家荡产的人」,开口却变成了「反正我可以转手再送给别人」。「这样不行哦,中也。」他双手撑着石块把身子向前倾,用脚欢快地划起水来,拖着音说。「我买不起一百万朵玫瑰呀,中也。我什么也没有。也什么都换不来。所以什么都没有办法给中也。」我突然觉得很生气很生气,却又找不到原因,也伸了脚去够水面,可是够不到,就退回来抱膝坐着。「我还是好想做歌里的画家那样的人啊。」他自说自话倒是十分起劲,而我只想想方设法地打断他继续这个话题。我说:「你想要个芭蕾舞演员不是小事?趁早别在这里摆一副可怜样,女人才吃这一套,我只觉得恶心。」这是什么话?我也明白他说的不是想要个芭蕾舞演员。可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谁知道他又笑起来:「不是呀,中也。」我知道不是!混蛋!我知道不是!你闭嘴啊!我在心中嘶吼了无数遍,脸上却端着平静的神情,紧抿着嘴。我想那时我的嘴唇大概是苍白的,应该还是干裂的,不然他为什么要突然吻上来。我只感觉嘴上润润地覆了一层,舌尖却始终没有迎来另一个舌尖。我没有闭眼,却也没有因为毫无防备而瞪大眼睛。我平静地注视着他因为靠近而突然放大的脸庞,那张熟悉的脸被罩在一片陌生的阴影下,原先分明的轮廓在过暗的光线中显得不那么立体了,像是融化般糊作一团。唯有他闭了眼敛下来的睫毛是根根可辨的,没有光泽,也没有弧度,远不似女孩子们口口相传的那般美好和诱人,在我看来不过是一个胆小鬼抵御外界的屏障罢了。他想用这样难看的东西遮住什么啊?他到底想以闭上眼睛这样恶劣的方法让自己看不见什么啊?又或者他闭上眼,到底是不想让外界发现什么啊?真是个令人讨厌的人。我往后仰了仰,让自己的嘴唇离开他的嘴唇,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吐字听上去清晰有力地对他说:「睁开眼睛,太宰。」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看着我,太宰。」他也不多问,安静地照做。此时他的脸终于置于光芒之下了。那晚的月光,是真的很好啊。当他的五官都被镀上一层金边,那人们口中神明般美丽的人方才出现。我是不相信那些人是真的目睹过这番景象的。在酒屋昏黄的光旁,在街边忽闪的灯下,这张面孔是绝不会出现的。他们一意孤行地相信自己的眼睛的话,能够享受这种谎言带来的快乐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可是我不行。我看得见。这张脸、这个人、还有这个人温润的唇和跳动的心脏,近在咫尺。我凑了上去。这回我的舌尖终于触碰到了那个带着温度的舌尖,它下意识地后缩复又迎上前来,随后灵活地打起转,一路紧逼,探进我的口腔。他依旧滴著水的发梢沾在我的脸上,冰冷的液体顺著脸颊滑到下颚的感觉有点痒。不再想要从包裹我的那片阴冷中逃离的我任由自己快要捂干的衣服再度被打湿,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坚硬的岩石上的凉意,他湿漉漉的衣服上的凉意,他被海风刮得冰冷的脸颊的凉意,他一缕缕拧在一起的发丝上的凉意,一一向我袭来。我发觉扣着我肩膀的手不断颤抖着,带着想要稳住的意志颤抖着。可是我没有做些什么,也没法做些什么。我只是把脸又向前探了些。有炙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脸上,下滑的时候像刀尖划过一般留下焦灼般的疼痛。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太宰治才是真正需要收到百万朵玫瑰的人。可是他的那些花言巧语和讨人欢喜的法子只够应付百朵玫瑰,至多千朵。若是真有人赠与他百万朵玫瑰,怕是足以令他苦恼上一阵。因为他想要得到爱,又不懂得怎样被爱,这样的爱只会压垮他。而他却有百万朵玫瑰可以赠与他人。会给谁?几时给?怎样给?为何给?没有人知道。恐怕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又或者,在他决定这些之前,玫瑰早已尽数枯萎了。



Fin.
10.10.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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